兰亭已矣

“国境线的舞会停止,大雪落回我们各自孤单的命运。”

卖火柴的小女孩,但张敬修

写点掉san风味。


狱中敬修,也可以是一种阴间plus版卖火柴的小女孩。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意识不清地吮自己手指尖被弄出的还没干的血取暖。

腥甜的液体一滴滴流进喉管,干哑撕裂的地方好像要被烧伤,胃袋还因为不足而强烈地疼痛。刚开始他看见他的妻子和重辉,都那么健康、美丽,对着他露出那样温柔动人的微笑,不像后来那样可怕地苍白消瘦而奄奄一息。然后他好像回到他还叫张嗣文的那段时候,父亲还很年轻,朝事也不如后来繁忙,他的小弟弟们喜欢玩父亲的胡子,他喜欢父亲沐浴身上后熏香与脂膏的气味。

血快要止住了,于是他无意识地开始咬出更多,手指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看见(听见?)那么多人在哭泣,有他熟悉的至亲手足,有他不熟悉但依然流着和他相似血脉的家人。或许并不是具象化的一个个人,他们的身上却都覆着大红织金的锦缎与彩绣辉煌的坐蟒,诰命的珠冠、状元鬓角的簪花、犀角与玉带随意地散落着,形销骨立、穷途末路的身子底下是蜿蜒的一滩暗红的东西,荆棘从富含养分的血液里蓬勃地生长,镜面一样的液体反射着火把的闪光。

最后,在道路的尽头他看见了父亲,他并没有穿着平时那件绣了白鹤的朝服,也没有拿着朝笏或是佩戴那些珠玉。他站在那里,温和地对他微笑着,目光却含有无限的怜悯与痛苦。

敬修看着他,似乎要用目光将父亲永远地留住。他很想大哭,像曾经的张嗣文那样在父亲的怀里痛快地诉说自己的委屈。

父亲,父亲,我好痛啊……

别走,别又留下我们。

父亲!

他的哀鸣像一只鹤被折断了它的翅膀时所能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父亲啊……

嗣文,不怕。远处的父亲含笑地说,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不痛了。

来,嗣文。父亲向他招手,来吧,到我这里来,和爹爹一起吧。

……都会过去的。

他的镣铐已经不见了。

他跌跌撞撞地向那个温暖而极乐的地方奔去。

他和他父亲的魂灵以后将永远守护着从这场劫难中幸免的人们,给予他们无穷的温暖与勇气。

朝露溘然,生平已矣。

第二天上午,阳光从囚室的窗口斜照进来的时候,有一位狱卒正在做他定时的巡逻。他惊讶地发现那位煊赫一时的故相的长子已经因为不堪拷打而自尽了,他的脖子上死死地缠着一道白绫,身旁散落的血迹斑斑的字句诉说着他死前有多么绝望和痛苦,但他看上去却全不惧怕,仿佛等待着他的并不是黑寂,而是永久的温暖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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